雨前初见花间蕊 疏影横斜水清浅

雨前初见花间蕊(疏影横斜水清浅)
春已悄然归去,站在落英缤纷的林间,我已寻不到春的婀娜身姿 。是谁载走了春天?
夜宁静,风柔和,星闪烁,一窗月华如水 。沏一杯茶,细细品味,那一缕清冽的淡淡茶香,融进唐诗宋词里,我遨游在韵律平仄中,寻觅着春的踪迹 。
春归何处?就在我寻寻觅觅,茫然之际,有个声音,穿越时空,在我耳边响起:“春日春风有时好,春日春风有时恶 。不得春风花不开,花开又被风吹落 。”你看那被风扯碎,片片凋零的花瓣,无不在叙说着风的无情 。难道这姹紫嫣红的春,是被无情的风断送的吗?我望着王安石,盼能指点迷津,他笑而不语 。

却见晚唐诗人王驾,用手捋着胡须,蹀行在曲蜒的甬道上,看到雨打落红满地,一片狼藉的残春园景,摇头叹惜:不是东风送春归,是春雨断送了这大好春光 。君不见:“雨前初见花间蕊,雨后全无叶底花 。蜂蝶纷纷过墙去,却疑春色在邻家 。”原来是这绵绵不绝的雨,肆掠了春色 。
“承教了!”我一揖到底,正欲向诗人再请教 。迎面走来北宋词家秦少游,只见他手握拆扇道:此言差矣,不是风,也不是雨,是柳絮飘将春色去 。我顺着他扇指向河边望去,河面落花浮荡,堤岸的柳树由绿转青,早已成荫 。秦少游摇头晃脑低吟:“三月柳花轻复散,飘扬淡荡送春归 。此花本是无情物,一向东飞一向西 。”我无言应对,重爬回书堆里,缓慢慎重地前行,穿越在浩瀚的古诗词赋中,继续寻找我心中春归的答案 。

夜已阑珊,我看见词人宋无秉烛翻书,他皱着眉,喃喃自语道:这春归去,同风雨、柳絮何干?明明是浮萍飘载春归去:“酿蜜筒香蜂报衙,杏梁泥歇燕成家 。浮萍断送春归去,尽向东流载落花 。”
烟波浩渺的诗海,留有无数诗人伤春悲逝的情怀 。北宋名儒邵尧夫应是一位,看着窗外满地落花,他铺开宣纸,提豪蘸墨,龙飞凤舞写下:“花正开时当三月,蝴蝶飞来忙劫劫 。采将春色向天涯,行人路上添凄切 。”我诧异的望着邵尧夫,难道不是浮萍和柳絮,而是蝴蝶采将春色去?看着宣纸上,他那遒劲的墨迹,翩翩起舞,仿佛只只采春的蝴蝶,可蝴蝶那羸弱的双翅,又如何驮得动这厚重的春天?

素来,文人咏士都好赏春赋诗,流芳千古的佳句随春花绽放,待到春殇时,免不了要感伤一番 。南宋宰相曾公亮忙里偷闲,施施然行向庭园赏花,看枝头黄莺婉转鸣,闻春花摇落昨日香 。不由惆怅道:也怨不得蝴蝶,是黄莺啼得春归去 。你看:“花正开时艳正浓,春宵何事恼芳丛?黄鹂啼得春归去,无限园林转首空 。”
北宋文学家朱希真辩驳道:怎关黄莺事,是杜鹃啼得春归去 。“杜鹃叫得春归去,吻边啼血尚犹存,庭院日长空悄悄,教人生怕到黄昏 。”果园里的杏花一树一树地落,落满了秦少游的思绪,月色下他黯然伫立,沉思往事 。落瓣满襟袖,他爱惜地抖落身上的花瓣,脚步沉重向庭院走来 。他低声吟诵附和道:“落红铺径水平池,弄晴小雨霏霏 。杏园憔悴杜鹃啼,无奈春归 。”此时的残春,如同少游累遭贬谪的仕途,难怪他会发出无奈春归去的感慨:叹人生无奈,惜春已不在 。

才女苏小妹不干了,她顾不上女子的矜持,急道:不对,不对,是燕子啣将春色去 。有词为证:“妾本钱塘江上住,花开花落,不管流年度 。燕子啣将春色去,纱窗几阵黄梅雨 。”
我真敬佩古人天马行空的想象,一草一物,在他们的笔下尽显通灵 。可我在想,燕子、黄莺、杜鹃那细小的喙,又怎能啣得去、鸣得衰缤纷多彩的春色?
毕竟是北宋的谏官,王岩叟也爱春光明媚,也奈何不了春离去,可他的见解有别于众,他可以大声地说:春归无觅处,不能怨风、怨雨、怨浮萍和柳絮,不能赖蝴蝶、赖黄莺、赖杜鹃和燕子,是斗转星移,季节更替,九十日春光已过,春归去 。他也可以大声咏诵:“怨风怨雨两俱非,风雨不来春亦归 。腮边红褪青梅小,口角黄消乳燕飞 。蜀魄健啼花影去,吴蚕强食柘桑稀 。直恼春归无觅处,江湖辜负一蓑衣 。”
我翻遍《全唐诗》与《全宋词》,得到许多不同的答案,如今,我仍难明了,名家众口,我该信谁?究竟春随谁归去?“自先春光似酒浓,时听燕语透帘栊 。小桥杨柳飘香絮,山寺绯桃散落红 。莺渐老,蝶西东,春归难觅恨无穷 。”聪明的你,能告诉我:侵阶草色迷朝雨,满地梨花逐晓风 。花谢草长绿亦浓,何处能觅春影踪?
【雨前初见花间蕊 疏影横斜水清浅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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