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林外史第四十七回概括 儒林外史四十九回主要内容

第四十九回 翰林高谈龙虎榜 中书冒占凤凰池
话说武正字那日回家,正要回拜邓质夫,外面传进一副请帖,说:“翰林院高老爷家请即日去陪客 。”武正字对来人说道:“我去回拜了一个客,即刻就来 。你先回复老爷去罢 。”家人道:“家老爷多拜上老爷 。请的是浙江一位万老爷,是家老爷从前拜盟的弟兄 。就是请老爷同迟老爷会会 。此外就是家老爷亲家秦老爷 。”武正字听见有迟衡山,也就牵强应允了 。回拜了邓质夫,彼此不相值 。
(引回武书、高翰林等,邓质夫了 。)
午后高府来邀了两次,武正字才去 。高翰林接着,会过了 。书房里走出施御史、秦中书来,也会过了 。才吃着茶,迟衡山也到了 。
(武书不愿来,迟衡山也不愿来 。武书只为迟衡山来,迟衡山为武书来 。施御史,前文影子人物,到此现身 。)
高翰林又叫管家去催万老爷,因对施御史道:“这万敝友是浙江一个最实用的人,一笔的好字 。二十年前,学生做秀才的时候,在扬州会着他 。他那时也是个秀才,他的举动就有些不同 。那时盐务的诸公都不敢轻慢他,他比学生在那边更觉的得意些 。自从学生进京后,彼此就疏失了 。前日他从京师回来,说己由序班授了中书,将来就是秦亲家的同衙门了 。”秦中书笑道:“我的同事,为甚要亲翁做东道?明日乞到我家去 。”
(高翰林与万中书素来有交往,“由序班授了中书”却是听他自己说的 。秦中书热情偏要请客,麻烦自招 。)
说着,万中书已经到门,传了帖 。高翰林拱手立在厅前滴水下,叫管家请轿,开了门 。万中书从门外下了轿,急趋上前,拜揖叙坐,说道:“蒙老先生见召,实不敢当 。小弟二十年别怀,也要借尊酒一叙 。但不知老先生今日可还另有外客?”高翰林道:“今日并无外客,就是侍御施老先生同敝亲家秦中翰 。还有此处两位学中朋友:一位姓武,一位姓迟 。现在西厅上坐着哩 。”万中书便道:“请会 。”管家去请,四位客都过正厅来,会过 。
(施御史、秦中书不是外客,另有武书、迟衡山,自一边说话,气味不投 。)
施御史道:“高老先生相招奉陪老先生 。”万中书道:“小弟二十年前,在扬州得见高老先生,那时高老先生还未曾高发,那一段非凡气概,小弟便知道后来必是朝廷的柱石 。自高老先生发解之后,小弟奔走四方,却不曾到京师一晤 。去年小弟到京,不料高老先生却又养望在家了 。所以昨在扬州几个敝相知处有事,只得绕道来聚会一番 。天幸又得接老先生同诸位先生的教 。”秦中书道:“老先生贵班甚时补得着?出京来却是为什么?”万中书道:“中书的班次,进士是一途,监生是一途 。学生是就的办事职衔,将来终身都脱不得这两个字 。要想加到翰林学士,料想是不能了 。近来所以得缺甚难 。”秦中书道:“就了不做官,这就不如不就了 。”万中书丢了这边,便向武正字、迟衡山道:“二位先生高才久屈,将来定是大器晚成的 。就是小弟这就职的事,原算不得,始终还要从科甲出身 。”迟衡山道:“弟辈碌碌,怎比老先生大才!”武正字道:“高老先生原是老先生同盟,将来自是难兄难弟可知 。”
(秦中书问话,万中书答非所问,秦中书再论,万中书避而向武书、迟衡山感叹 。二位冷答:我们比不得你,你与高翰林才是鼠兄鼠弟 。)
说着,小厮来禀道:“请诸位老爷西厅用饭 。”高翰林道:“先用了便饭,好慢慢的谈谈 。”众人到西厅饭毕,高翰林叫管家开了花园门,请诸位老爷看看 。众人从西厅右首一个月门内进去,另有一道长粉墙,墙角一个小门进去,便是一带走廊,从走廊转东首,下石子阶,便是一方兰圃 。这时天气和气,兰花正放 。前面石山、石屏,都是人工堆就的 。山上有小亭,可以容三四人 。屏旁置磁墩两个,屏后有竹子百十竿 。竹子后面映着些矮矮的朱红栏干,里边围着些未开的芍药 。高翰林同万中书携着手,悄悄的讲话,直到亭子上去了 。施御史同着秦中书,就随便在石屏下闲坐 。迟衡山同武正字,信步从竹子里面走到芍药栏边 。迟衡山对武书道:“园子到也还洁净,只是少些树木 。”武正字道:“这是前人说过的:亭沼譬如爵位,时来则有之;树木譬如名节,非素修弗能成 。”
(高翰林专门让管家开了花园门,想要展示 。花园虽大,恰如其人,假石堆砌,一无雅趣,二无生气 。武书、迟衡山忍不住暗讽两句 。施御史与秦中书无心赞赏,随便闲坐 。高翰林却与万中书密谈什么往日勾当去了 。六人游园,竟分三组 。)
说着,只见高翰林同万中书从亭子里走下来,说道:“去年在庄濯江家看见武先生的《红芍药》诗,如今又是开芍药的时候了 。”当下主客六人,闲步了一回,从新到西厅上坐下 。管家叫茶上点上一巡攒茶 。迟衡山问万中书道:“老先生贵省有个敝友,他是处州人,不知老先生可曾会过?”万中书道:“处州最有名的,不过是马纯上先生;其余在学的朋友也还认得几个,但不知令友是哪位?”迟衡山道:“正是这马纯上先生 。”万中书道:“马二哥是我同盟的弟兄,如何不认得 。他如今进京去了 。他进了京,一定是就得手的 。”武书忙问道:“他至今不曾中举,他为甚么进京?”万中书道:“学道三年任满,保题了他的优行 。这一进京,倒是个功名的快捷方式,所以晓得他就得手的 。”施御史在旁道:“这些异路功名,弄来弄去,始终有限 。有操守的,到底要从科甲出身 。”迟衡山道:“上年他来敝地,小弟看他着实在举业上讲究的,不想这些年还是个秀才出身 。可见这举业二字,原是个无凭的 。”高翰林道:“迟先生,你这话就差了 。我朝二百年来,惟独这一桩事是丝毫不走的 。摩元得元,摩魁得魁 。那马纯上讲的举业,只算得些门面话,本来,此中的奥妙,他全然不知 。他就做三百年的秀才,考二百个案首,进了大场总是没用的 。”武正字道:“难道大场里同学道是两样看法不成?”高翰林道:“如何不是两样!凡学道考得起的,是大场里再也不会中的 。所以小弟未曾侥幸之先,只一心去揣摩大场 。学道那里,时常考个三等也罢了!”万中书道:“老先生的元作,敝省的人,个个都揣摩烂了 。”高翰林道:“老先生,‘揣摩’二字,就是这举业的金针了 。小弟乡试的那三篇拙作,没有一句话是杜撰,字字都是有来历的 。所以才得侥幸 。若是不知道揣摩,就是圣人也是不中的 。那马先生讲了半生,讲的都是些不中的举业 。他要晓得‘揣摩’二字,如今也不知做到甚么官了!”万中书道:“老先生的话,真是后辈的津梁 。但这马二哥却要算一位老学 。小弟在杨州敝友家,见他着的《春秋》,倒也甚有条理 。”高翰林道:“再也莫提起这话 。敝处这里有一位庄先生,他是朝廷征召过的,而今在家闭门注《易》 。前日有个朋友和他会席,听见他说:‘马纯上知进而不知退,直是一条小小的亢龙 。’无论那马先生不可比做亢龙,只把一个现活着的秀才拿来解圣人的经,这也就可笑之极了!”武正字道:“老先生,此话也不过是他偶然取笑 。要说活着的人就引用不得,当初文王、周公,为甚么就引用微子、箕子?后来孔子为甚么就引用颜子?那时这些人也都是活的 。”高翰林道:“足见先生博学 。小弟专经是《毛诗》,不是《周易》,所以未曾考核得清 。”武正字道:“提起《毛诗》两字,越发可笑了 。近来这些做举业的,泥定了朱注,越讲越不明白 。四五年前,天长杜少卿先生纂了一部《诗说》,引了些汉儒的说话,朋友们就都作为新闻 。可见学问两个字,如今是不必讲的了!”迟衡山道:“这都是一偏的话 。依小弟看来:讲学问的只讲学问,不必问功名;讲功名的只讲功名,不必问学问 。若是两样都要讲,弄到后来,一样也做不成!”
(论及马二讲的举业,高翰林认为真才实学总在门外,揣摩考官喜好才是要诀,他的乡试文章都是如此揣摩拼凑来的,这是他的举业成功之道 。满座嘿然 。万中书虽赞其指点迷津,也为马二说话 。论及庄绍光注《易》,高翰林认为屈解了圣人,武书以圣人引用驳斥“不可引用活人”,高翰林理屈,忙说我非专经《周易》,《诗经》才是本业 。武书又批驳科考死认朱熹注《诗》,毫无学问可言 。步步紧逼,气氛针锋相对 。迟衡山出面调和,认为学问与功名本该分开,要研究学问便不必想着功名,得了功名的也别奢谈自己有学问,仍有暗讽的意思 。)
说着,管家来禀:“请上席 。”高翰林奉了万中书的首座,施侍御的二座,迟先生三座,武先生四座,秦亲家五座,自己坐了主位 。三席酒,就摆在西厅上面 。酒肴十分齐整,却不曾有戏 。席中又谈了些京师里的朝政 。说了一会,迟衡山向武正字道:“自从虞老先生离了此地,我们的聚会也渐渐的就少了 。”少顷,转了席,又点起灯烛来 。吃了一巡,万中书起身辞去 。秦中书拉着道:“老先生一来是敝亲家的同盟,就是小弟的亲翁普通,二来又忝在同班,将来补选了,大概总在一处,明日千万到舍间一叙 。小弟此刻回家,就具过柬来 。”又回头对众人道:“明日一个客不添,一个客不减,还是我们照旧六个人 。”迟衡山、武正字不曾则一声 。施御史道:“极好;但是小弟明日打点屈万老先生坐坐的,这个竟是后日罢 。”万中书道:“学生昨日才到这里,不料今日就扰高老先生 。诸位老先生尊府还不曾过来奉谒,那里有个就来叨扰的?”高翰林道:“这个何妨!敝亲家是贵同衙门,这个比别人不同 。明日只求早光就是了 。”万中书朦胧应允了 。诸人都辞了主人,散了回去 。当下秦中书回家,写了五副请帖,差长班送了去请万老爷、施老爷、迟相公,武相公、高老爷 。又发了一张传戏的溜子,叫一班戏,次日清晨伺候 。又发了一个谕帖,谕门下总管,叫茶厨伺候,酒席要风光些 。
(高翰林酒席不曾有戏,从秦中书眼中看出的,改日另请,特意叫了戏,酒席更风光,中书就要摆出中书不同的架势 。高翰林必来的 。武书、迟衡山不吭声,不想再来 。施御史称明日有事,后日才方便 。万中书自有心事,对去秦中书家稍带迟疑 。)
次日,万中书起来,想道:“我若先去拜秦家,恐怕拉住了,那时不得去拜众人,他们必然就要怪,只说我检有酒吃的人家跑 。不如先拜了众人,再去到秦家 。” 随即写了四副帖子,先拜施御史,御史出来会了,晓得就要到秦中书家吃酒,也不曾款留 。随即去拜迟相公,迟衡山家回:“昨晚因修理学宫的事,连夜出城往句容去了 。”只得又拜武相公,武正字家回:“相公昨日不曾回家,来家的时节,再来回拜罢 。”
(想去秦中书家,却不敢独自去 。先拉拢几个确定的,方才踏实 。下文万中书早饭时候即到秦中书家,可见先拜会的此三家是一大早匆匆所为,万中书辛苦 。)
是日,早饭时候,万中书到了秦中书家,只见门口有一箭阔的青墙,中间缩着三号,却是起花的大门楼 。轿子冲着大门立定,只见大门里粉屏上贴着红纸朱标的“内阁中书”的封条,两旁站着两行雁翅的管家;管家脊背后便是执事上的帽架子,上首还贴着两张“为禁约事”的告示 。帖子传了进去,秦中书迎出来,开了中间屏门 。万中书下了轿,拉着手,到厅上行礼、叙坐、拜茶 。万中书道:“学生叨在班末,将来凡事还要求提携 。今日有个贱名在此,只算先来拜谒,叨扰的事,容学生再来另谢 。”秦中书道:“敝亲家道及老先生十分大才,将来小弟设若竟补了,老先生便是小弟的泰山了 。”万中书道:“令亲台此刻可曾来哩?”秦中书道:“他早间差人来说,今日一定到这里来 。此刻也差不多了 。”说着,高翰林,施御史,两乘轿已经到门,下了轿,走进来了,叙了坐,吃了茶 。高翰林道:“秦亲家,那迟年兄同武年兄,这时也该来了?”秦中书道:“已差人去邀了 。”万中书道:“武先生或者还来,那迟先生是不来的了 。”高翰林道:“老先生何以见得?”万中书道:“早间在他两家奉拜,武先生家回:‘昨晚不曾回家’ 。迟先生因修学宫的事往句容去了,所以晓得迟先生不来 。”施御史道:“这两个人却也作怪!但凡我们请他,十回到有九回不到 。若说他当真有事,做秀才的那里有这许多事!若说他做身分,一个秀才的身分到那里去!”秦中书道:“老先生同敝亲家在此,那二位来也好,不来也罢 。”万中书道:“那二位先生的学问,想必也还是好的?”高翰林道:“那里有甚么学问!有了学问,到不做老秀才了!只因上年国子监里有一位虞博士,着实作兴这几个人,因而大家联属 。而今也渐渐淡了 。”
(施御史有事,依旧来了 。武书、迟衡山无事,推脱不来 。万中书依旧赞未来的二位有学问,高翰林反驳说没有举业功名,就没有学问 。高翰林口中说出,虞博士离开后,那群风雅人士往来逐渐淡了 。)
正说着,忽听见左边房子里面高声说道:“妙!妙!”众人都觉惊诧 。秦中书叫管家去书房后面去看是甚么人喧嚷 。管家来禀道:“是二老爷的相与凤四老爷 。”秦中书道:“原本凤老四在后面 。何不请他来谈谈?”管家从书房里去请了出来 。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,两眼圆睁,双眉直竖,一部极长的乌须,垂过了胸膛,头戴一顶力士巾,身穿一领元色缎紧袖袍,脚踹一双尖头靴,腰束一条丝鸾绦,肘下挂着小刀子,走到厅中间,作了一个总揖,便说道:“诸位老先生在此,小子在后面却不知道,失陪的紧 。”秦中书拉着坐了,便指着凤四爹对万中书道:“这位凤长兄是敝处这边一个极有义气的人 。他的手底下,实在有些讲究,而且一部《易筋经》记的烂熟的 。他若是趱一个劲,那怕几千斤的石块,打落在他头上,身上,他会丝毫不觉得 。这些时,舍弟留他在舍间早晚请教,学他的技艺 。”万中书道:“这个品貌,原是个奇人,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 。”秦中书又向凤四老爹问道:“你方才在里边连叫妙!妙!却是为什么?”凤四老爹道:“这不是我,是你令弟 。令弟才说人的力气到底是生来的,我就教他提了一段气,着人拿椎棒打,越打越不疼,他一时喜欢起来,在那里说妙 。”万中书向秦中书道:“令弟老先生在府,何不也请出来会会?”秦中书叫管家进去请,那秦二侉子已从后门里骑了马,进小营看试箭法了 。
(高翰林贬低武书等人正说在兴头,凤四老爷高声称“妙”,却是赞秦二侉子,学会了被人棒打越打越不疼的技艺 。)
小厮们来请到内厅用饭 。饭毕,小厮们又从内厅左首开了门,请诸位老爷进去闲坐 。万中书同着众客进来 。原本是两个对厅,比正厅略小些,却收拾得也还精巧 。众人随便坐了,茶上捧进十二样的攒茶来,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又向炉内添上些香 。万中书暗想道:“他们家的排场毕竟不同 。我到家何不竟做起来?只是门面不得这样大,现任的官府,不能叫他来上门,也没有他这些手下人伺候 。”
(万中书见识到秦中书的排场,想到此中书与彼中书本该没有不同,心里开始寻思起美梦 。)
正想着,一个穿花衣的未脚,拿着一本戏目,走上来,打了抢跪,说道:“请老爷先赏两出 。”万中书让过了高翰林、施御史,就点了一出《请宴》,一出《饯别》 。施御史又点了一出《五台》 。高翰林又点了一出《追信》 。未脚拿笏板在旁边写了,拿到戏房里去扮 。
(四出戏,出出对应了预兆 。)
当下秦中书又叫点了一巡清茶 。管家来禀道:“请诸位老爷外边坐 。”众人陪着万中书从对厅上过来 。到了二厅,看见做戏的场口已经铺设的齐楚,两边放了五把圈椅,上面都是大红盘金椅搭,依次坐下 。长班带着全班的戏子,都穿了脚色的衣裳,上来禀参了全场、打鼓板才立到沿口,轻轻的打了一下鼓板 。只见那贴旦装了一个红娘,一扭一捏,走上场来 。长班又上来打了一个抢跪,禀了一声“赏坐”,那吹手们才坐下去 。这红娘才唱了一声,只听得大门口忽然一棒锣声,又有红黑帽子吆喝了进来 。众人都疑惑:《请宴》里面从没有这个做法的!只见管家跑进来,说不出话来 。早有一个官员,头戴纱帽,身穿玉色缎袍,脚下粉底皂靴,走上厅来,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快手,当先两个,走到上面,把万中书一手揪住,用一条铁链套在颈子里,就采了出去 。那官员一言不发,也就出去了 。众人吓的面面相觑 。只因这一番,有分教:梨园子弟,从今笑煞乡绅;萍水英雄,一力担承患难 。
未知后面怎么,且听下回分解 。
(众人疑惑《请宴》里没这一出戏,笑煞 。官员一言不发,当即铁链锁走,肃杀气魄不同以往 。)
【儒林外史第四十七回概括 儒林外史四十九回主要内容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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