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常说，前三十年睡不醒，后三十年睡不着 。
?说的是人在年少时，不知愁滋味，头挨枕头就能酣睡不醒 。一旦上了年龄，心中装的杂事多了，睡眠就少了 。我属于那种永远都睡不够的人，睡觉很沉稳，一旦睡着，轻易不会醒来，并且连梦也很少做 。
可最近不知是咋了，一睡着就做梦，并且经常会梦到故去的亲人 。还有娘家的土房子，老院子 。
我想，是不是年龄大了，容易怀旧，?时不时?喜欢在时间的深处逗留，然后呢，就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了 。
淅淅沥沥的雨，下了十几天了吧？冷雨敲窗，心烦意乱，心里都阴暗潮湿了，都快要发霉了 。恍恍惚惚间，又进入了梦境……
也是这样的阴雨天，我爷?戴?一顶“火车头”帽子，身穿藏青色土布褂子，手执一杆旱烟锅，正站在老院子大门前的明干檐下，一边吸着老旱烟，一边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 。
吧嗒，吧嗒，随着吸烟的声音，烟锅里一暗一亮，烟雾缭绕 。稍顷，听到烟锅在木?门坎?上嗑烟灰的声音，?梆梆?梆一一一
清晰，有力，悠远 。
朦胧中，我爷穿一袭蓑衣，竹笠，肩扛锄头，一头扎进风雨中……
爷，这么大的雨，你要去哪里？我拼命地向我爷喊，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 。我婆站在窗后，幽幽地说：就是个劳?命，下雨天该歇歇气哩，又怕水渠的水溢出来，冲毁稻田……
等我循声回过头来，窗后人影一闪，却不见我婆踪影 。老房子的屋檐下，檐雨像条白练，从檐头挂向地面，瓦片上，一簇簇的瓦松郁郁葱葱，叶片厚实，圆润 。一忽儿时间，白练不见了，雨声滴嗒，檐口前又呈现一片晶莹的珠帘来，随风飘洒之际，似乎是仕女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 。瓦沟里毛茸茸的苔藓，露出一片可爱的碧绿来 。幽深，静谧，舒适……我知道，我?又是?在梦里 。
这样的梦，清晰，美好，一直浸润着我 。我就像小时候赖床一样，沉浸在梦境里不愿醒来 。
??躺在床上，我努力想着梦境里我爷的样子，却怎么也再想不起来 。我爷的脸，模糊得只剩一个轮廓 。我就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没良心，爷多疼爱我呀，让我坐在兜兜里，一头配个石头，挑着我走三十多里的山路，我咋就连他模样都记不清了？
梦见我妈的时候，总是看见她在田野上走动，怀里抱一些桑叶 。弯弯绕绕的田间小路，若有若无的薄雾，衬托着她浅绿色碎花衬衫的身影 。她依然年轻、美丽，我看不清她的脸，在背后唤她，她头也不回，也不回答我 。就这样，她在前面走，我在后面追，怎么也追不上她 。我想，我妈一定在生我的气，嫌我不孝顺，才不理我 。
我妈去世五年了，五个清明节，远在千里之外的我，没有在她坟前烧一张纸，燃一炷香，磕一个头 。她不生我气才怪 。
她活着时，我三、五年也才?回?去看她一次 。别说我妈生我气，我自己都觉得愧对我妈 。唉，谁让自己没出息，为了生活，居无定所，四处漂泊呢 。
虽然，我妈活着的时候，我也寄钱，寄衣服给她 。我妈那件棉袄，是我花368元买的，我妈那时说，这么好的衣服，咋舍得穿？后来，她入殓的时候，我哭着把她舍不得穿的棉袄放进棺材里，心里想，活着时你舍不得穿，去那边了穿吧 。我还从手臂上，褪下一只银镯子，放进棺材里，被丧葬艺人斥责我没规矩，捡了出来 。
我不明白原因，也不敢问，随手就给我姐姐套手腕上，她一只，我一只 。
我姐姐是孝顺女，离娘家近，?隔三岔五?做了好吃的，给我妈提去 。我妈不在了，她又像妈一样，牵挂着我 。
梦见我妈了，我就给我姐打电话：去咱妈的坟头看看，烧些纸钱给她 。
我姐就说，烧了，烧的还有衣服，是唐装呢 。还有摇钱树，她若缺钱，摇一摇，钱大把地落下来，够她用啦 。
?完了就说：咱妈真偏心，在梦中都牵挂你这个小白眼狼 。我那么孝顺，她咋不来梦中看我？我笑着对我姐说：其实，咱妈总认为我在外面赚钱容易，才来梦中找我 。等明年清?明?的时候，我一定给她买个智能手机，她不用千里迢迢跑到广东来看我，还可以视频，没钱用了，就给她转账……
电话那头的姐姐笑了：你个瓜女子，只怕咱妈不会用智能手机 。
电话这头的我也笑了，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，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。
是呀，妈活着的时候，我咋没给她买个手机呢？
但是，不管咋说，我妈能在梦里出现，多少对我也是一种慰藉 。
当然，有些梦，也不是想做就有的，比如我爸，他去世十八年了，我很想通过做梦，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是否衣食无忧 。他生前可是村里第一个买自行车的人，不知道在那边，他可否还骑自行车？
可是，我很少能梦到他 。也许，冥冥之中，他知道我从小胆小，怕惊吓到我，才不肯与我梦中相见 。
仅有一次，梦见他坐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，手里拿一本繁体字的旧书，专心致志地看 。遇到书页翻不过的时候，他会用手指在嘴唇上揩些唾液，再翻，再看 。那神情，像极了他生前的模样 。在梦中，格外清晰，触手可及……
仔细想想，梦与现实总是纠纠缠缠、混淆不清，常常历历在目、让人苦思 。
一次，梦见高考，试卷发下来了，却发现题目太难，一个也不会做 。要么就是天突然黑了，没有灯，睁大眼睛都看不清试卷上的字 。一着急，就醒了，往往急得头上冒汗 。
还有一回做梦，梦见初恋的那个小子来家里提亲，我恨不提亲未嫁时，暗暗骂他，小样吧你，犯贱 。以前跑哪里去了？现在提亲？晚了！再说，我妈还不知道呢，抬腿就向坟地跑 。这一跑吧，一不小心绊了一跤，醒了 。
还有梦见，得了大把的钱，筹划着要买房，买车，买首饰……一兴奋，醒了，又是南柯一梦 。呵呵，啥也买不成！
???对于梦的解析，我从不信梦都是反的，我倒有一套自己的观点：人体是为服务灵魂的，吉人自有天象 。但凡梦见你想见的人和事，虽则心情变得沉重一些，但一段时间做什么都很顺利，想啥成啥 。
梦是一条幽深的路，像是要走向遥远，思念成殇、乡愁成殇！
?
（文/阿巧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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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梦见写卷子写不完 梦见写卷子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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